我向着人像右边空闲的长椅走去,并在那里坐了下来。
好像上一次的大海,这里的景观开阔壮丽。如若描述,那座顶端满是白雪的山峰无疑可以视为凛驰之首中雾山山脉的翻版。在王国传说中雾山放射状的山脉下存在着古老矮人王国的钢铁都市,而这里的遥远山脉之后似乎也同样有着形如奇特立方体集合的失落城市。它们高低起伏,穿行于山脉间俨然与山岩混为一体,不知这象征着真实世界里哪个古老种族的杰作。
抬头看了眼人像的脸,本该单纯形容为坚毅的脸上画蛇添足一般的在上嘴唇与鼻子间多出了一撇修剪整齐戏剧感十足的胡子,使得人像的模样多少因此而变得有些滑稽。
要是想回去的话应该还要向上次那样需要一直等到场景崩塌后才可以吧。这里没有时间,即便有我想我也不会弄清它在这里到底会是种怎样的概念。因此对于时间的长度我就只能依靠感知进行辨别。可是自己上一次被困在这里的时间是多久呢?四个小时,一上午,还是一天?唯有这一点记忆给出的答案如同梦境般模糊。
此刻摆在眼前的有远处的山脉与近处的花圃,风景不错,光线也适中的柔和,可在异境中静下心来欣赏风景这样的事情还是注定与我无缘,心情还是渐渐抑制不住的焦躁起来。就在这时,耳边传来绘清晰的说话声。
“虽然只是在这里,但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怎样都无所谓了。嗯,现世为梦,夜梦方为真实。所以,一想到要回到那个地方,简直连想死的心情都有了呢。喂,逸你说假如我要是从那里真的死掉的话是不是就能向这样一直和你在一起了?”
“我可不允许你开那样的玩笑,我只在这里,死掉的话估计你就只能去见那些鬼怪了吧?”
“嗯,那可真是糟透了,不管是死去还是醒来,全都像是在无聊的重复着死去这一过程一样。”
绘叹着气,我看到他偶尔出现在逸身侧的脸,即便有着可以形容为可爱的容貌,即便微笑着,却还是无济于事的显露出让人感到无望的忧郁。逸可人的笑着向他的嘴中递去糖果,绘吃下它,自语似的说着;
“你喜欢吃甜食,像是巧克力之类的,但却牙齿不好,就算在喜欢也不能吃多少……”
逸点点头,递出又一块糖果,绘吃下它,笑着的样子在我看来如同是在哭泣。
直至幻境的崩塌,我的视线从未离开过绘。不知为何,每当注视着他时,我总能感受到某种难以言喻的情感。
我睁开眼睛,看到的是因心跳产生的波纹,以及散播在水纹中源自彼端仙女座的星光,或许也只有栖息在遥远星星上的神明能够解释清楚,我为何在此之后的每晚都会步入那一奇异的梦境。
海岸,花园,高山,城堡,原野,街角,甚至是海底与浮动着异色星尘的星云。本就奇异的场景一次次的变幻身姿,不断释放出宛如帕诺拉马幻镜一般的彩。而与之相对的绘与逸在我看来却越发像是两只被剪断了时间提线的人偶,在不同的空间中一次又一次重复着几乎相同的事情,唯一变化着的只有绘脸上并不明显却又在不断加深着的惆怅,与身边总是面带美丽光彩的逸相比,愈发不协调的风格不断让我联想到那篇不知作者名姓的怪诞小说‘带着贴画旅行的人’。对于绘,我总能感到一种类似于想要怜惜的奇特情感,只是我在这里只是一个不切实际的存在,不管怎样,绘对我也只有置若罔闻而已。
对于在北方魔法院中早已习惯了孤身一人的我,却在这里愈发讨厌起孤身一人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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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眨了眨眼睛,然后吃力的笑了笑。
晶石镜中原先那张美丽但却总是不经意流露出冰冷气息的脸随即有些拘谨的变得可爱起来。
艳丽如同晶莹血石的红色长发,以及惹人注目的亮红色赤瞳。此刻镜中呈现出的无疑是一张只能归属为美丽的面庞,不仅如此,要是自己愿意的话,同属于美丽一类的可爱,冷艳,甚至娇媚,不论是那一种美丽女性的独有属性自己都能够在自己这张脸上对其进行完美的诠释,对此自己拥有十足的把握。
可归根结底这却是件毫无意义可言的事情。
毫无意义,不是根据自己的心情,而是依从显而易见的事实情况得出的结果。
因为这根本不存在结果,所以事情的本身也将因此而变得毫无意义。
我缓缓吹出一口气,呼出的气体在镜面凝成一层水雾,短暂存在后随着它的消散,再次出现在镜中的面容中新增添了几分阴郁的色彩。不自然聚在一起的眉,空洞迷惘的目光,以及浅浅张开的嘴……看着镜子里的这张脸,有一种错觉,仿佛那不是自己,而是遥远的环境中的绘。
绘?
这样想着,逸的脸突然出现在镜中一晃而过,随即投影在镜中原本的绘的脸上,在那里少女对正着自己会心的笑着。
逸总会挡在绘的面前,不论何时何地,逸总会这样。
回过神来后看到镜子里面的人依然是自己。
这一天,我罕有的打量起自己这张已近乎被自己遗忘的脸。所发现的是自己这一不曾被认识过的美丽,而且是不逊与逸的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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